909万“毕业大军”，几成愿意步入制造业工厂？就业“冰与火”折射时代变迁

2021-04-19 18:41:59来源：大众网

近日，“2021届毕业生人数再涨35万，总体规模达909万，创历史新高！”成为热议话题，与逐年攀升的毕业生人数相比，招工遇冷的制造业工厂似乎成了就业市场被遗忘的角落，不是老板挑员工，而是员工挑老板。

高薪高福利也不受青睐

用工需求旺盛的制造业招工却“很辛苦”

在境外疫情反复与国内防控良好的情况下，全球制造业订单纷纷转移至中国，将制造业用工需求推向高潮。根据58同城招聘研究院数据显示，2021年3月，制造业招聘需求同比上升21.94%，环比上升48.08%。

与旺盛的用工需求相比，求职者们对制造业的热情却逐渐降低。数据显示，2008年至2018年，从事制造业的农民工平均年增长率为-2.84％。新生代的农民工，大多不愿意再遵循父辈的工人职业路径。

2021年1月19日，湖北宜昌，工人加工锂电池，助力工业技改。

在很多制造业发达地区，招工难的现象已存在多年。有的企业为了留住一线工人，只能采取不断涨薪策略，还有的甚至将稳定员工写进了企业战略。

——再现“抢人”长龙，老板选工变为工挑老板。春节以来，广东、山东、浙江等地均出现“用工荒”。位于山东济南的圣泉集团是国家技术创新示范企业，部分产品打破国外垄断，产销位居世界前列。但是，用工难题限制着企业的发展。集团人力资源部负责人燕俩说，年后新项目开工，有1500人缺口，“一个月只招到150人，虽想尽各种办法，但当地好像已招不到人。”

——一线熟练工与高端“匠人”两头缺，结构性矛盾待破解。受访企业普遍表示，随着产业升级和技术改造，知识型、技能型劳动力逐渐成为主流，一线操作熟练工和具备高素质能力的高端人才缺口最大。浙江义乌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局介绍，截至2月底，向政府上报用工需求的企业达350家，需求岗位超3.8万个，用工缺口主要集中在一线操作岗位，尤其缺少熟练工。

——用工要求放宽，用工成本增加。为了招到工，一些企业只能不断放宽要求。卧龙电气人力行政部部长高绍静说，前几年招工年龄限制在“30岁以下”是一岗难求，但最近两年放宽到“45岁以下”还招不到人，“尤其是今年，为了满足疫情过后的生产需求，已将年龄放宽到55岁。”据浙江省慈溪市某企业负责人胡力君介绍：“我们在去年工资基础上，增加15%到20%工资。招一个技工，可能每月15000元也不见得能招到。”

从加工制造业到互联网服务业

一块迅速膨胀的“海绵”正吸纳越来越多的劳动力

一边是高校毕业生数量攀升，就业难度增大，另一边却是工厂招人遇冷、一“匠”难求。国家统计局数据显示，目前我国劳动人口规模近9亿，这么多的劳动力都去哪了呢？

与制造业相比，外卖、快递、网约车等服务行业对年轻人吸引力更强。2019年，中国快递业务从业人数已突破1000万人，餐饮外卖员总数已突破700万人。2020年的疫情更是加剧劳动力产业间的移动，某平台曾公布数据：疫情期间两个月内新增骑手58万人，其中40%来自制造业工人。

据阿里巴巴发布的《2020饿了么蓝骑士调研报告》显示，2020年，平台骑手超过300万人，其中“90后”占比近50%。而《2020年00后蓝骑士报告》显示，近一年来，新注册“00后”蓝骑士数量同比增长近2倍，他们更青睐灵活自由的工作，并有近一半人愿意把这份工作推荐给同龄人。

2021年4月9日，广东东莞，外卖送餐员。

国家发改委经济研究所研究员陈新年指出：“从本质上讲，这个劳动力群体的转移，实质上是从技能要求比较低的加工制造业，转入到服务业中同样技能要求比较低的快递外卖行业。”

针对这种劳动力群体转移，中国人民大学公共管理学院教授刘昕分析道：快递行业最显著的特点是，技术含量低、上手快，同时还可以掌控自己挣多少钱，而现在的年轻人更愿意过一种自己能够掌控的生活。

外卖行业职工人员基本集中在25-45岁之间，2019年外卖骑手中40岁以下的骑手占比高达83.7%。如今不少年轻人认为外卖行业能赚到的钱不少，工资没有上限，在一线城市能轻松过万，工作相对自由；而工厂工作主要集中在一个密闭的空间，工资相对较低，自由度更是无从谈起。

为了这份“自由”，甚至有很多原本干着体面工作的人也开始另谋出路，中年程序员选择跑滴滴，月薪4万的设计师选择送外卖，一时间互联网蓝领群体似乎成了藏龙卧虎之地。

就业“冰与火”

折射出时代变迁下的就业观念转变与技术水平提升

制造业招工遇冷、互联网就业火热，这一冷一热之间，折射出时代变迁下的就业观念转变与科学技术发展。正如中国人民大学公共管理学院教授刘昕所说：“不同的时代，人们会热衷于不同的行业，这是社会发展的一种正常现象。”

回看过去，进工厂也曾是一代人的梦想。20世纪80年代，改革开放的号角响遍中国大地，曾经祖辈耕田种地的农民，一下子多了新的就业选择——进城打工。这是中国“制造工厂”时代的主力军。他们以进厂当工人为荣，努力扮演着巨大工业机器中的无数“螺丝钉”，撑起了珠三角、长三角等制造业高地的半壁江山。

而如今，生长在中国经济腾飞时代的“90后”“00后”，生活条件和受教育程度普遍比前辈更高，思想更自由，因此，强度较大、约束较多、自我提升空间较窄的制造业工厂，难以避免地遭到年轻人的“嫌弃”。

互联网就业

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也是科技水平发展、岗位门槛提高的必然结果。

制造业工厂智能化、自动化设备日益完善，也在削减普通工人的岗位。牛津经济研究院2019年曾发布报告指出，新安装一个机器人将会削减1.6个岗位，到2030年，全球制造业就业将因此减少2000万。

虽然机器能取代大量普工需求，却依然难以撼动高级技工的岗位，因此，随着制造业的发展，其就业门槛逐年提高，知识型、技能型劳动力将成为主流。但传统意义上，技术工人三年出徒，十年出师，由此可见，高级技术工人的培养，的确比快递小哥要难得多。

2019年11月5日，上海，进博会装备展区，日本企业安川电机YASKAWA展示的汽车制造机器人。

从“生产+制造”到“服务+制造”

“两业融合”构筑中国制造业转型升级新“跳板”

清华大学就业与社会保障研究中心主任杨燕绥指出：“制造业是能够衡量一个国家生产力的重要水平，科技进步和互联网社会，都是在提高制造业的能力和水平，并不是取代制造业。”

近年来，制造业承载了中国30%的GDP，提供了上亿个工作岗位。数据显示，目前，中国工业增加值由5年前的23.5万亿元，增加到目前31.3万亿元，已连续11年成为世界最大的制造业国家，制造业对世界制造业贡献的比重已接近30%。因此，在“十四五”时期，升级制造业专业化、标准化、品牌化、数字化、国际化的发展水平就成了重中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