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防“白色瘟疫”卷土重来：新冠或致结核病防控倒退5~8年

新冠肺炎疫情蔓延全球，甚至还影响到了“传染病杀手”之一的结核病的防控。

近期发布的研究数据显示，到2025年，在全球范围内各国因新冠肺炎疫情而采取的封城措施，可能导致结核病新发病例增加630万，死亡病例增加140万，抗击结核病的工作至少要倒退5至8年。

这一状况在中国同样也不容乐观。如何预防“白色瘟疫”结核病因新冠肺炎疫情而卷土重来，成为当下的课题。

结核病就诊数量大幅下降

日前，遏制结核病合作伙伴组织（Stop TB Partnership）、英国帝国理工学院、美国Avenir Health、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合作了结核病建模研究，以20个深受结核病困扰的国家为样本，针对新冠肺炎疫情相关措施对结核病应对措施的影响进行快速评估。

研究显示，如果卫生服务中止达到3个月，再耗时10个月达成医疗服务恢复，可能导致2021年全球结核病发病率和死亡人数分别上升到2013年和2016年的水平，这意味着抗击结核病的工作至少要倒退5至8年。2020年至2025年间，全球结核病病例可能会新增630万例，同期死亡人数可能会增加140万例。

造成这一结果的主要原因正是新冠肺炎疫情。在近日举行的“新冠疫情下的结核病防控与公共卫生建设”研讨班上，加拿大蒙特利尔麦吉尔国际结核病中心主任Madhukar Pai教授表示，疫情期间，很多国家尤其是结核病高负担国家都出现了医疗结构收缩、患者推迟就医、结核病检测优先级下降等问题，这直接导致病人发现率大幅下降，最严重的时候印度结核病病例报告数甚至一度减少了80%。

“让路的不只是医疗机构。全球如此，中国也不例外。为了防控新冠肺炎疫情，各国或将把防控结核所投入的资金、人力转向新冠。” Madhukar Pai表示。

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研究员黄飞介绍，根据我国新冠肺炎疫情采取的措施可以看到对结核病防控的影响，比如采取城市封锁、交通管制、居家隔离、保持社交距离等措施，就会影响肺结核可疑症状者的就诊。再比如，确诊肺结核需要病人每个月去医院做随访、血常规、肝脏功能等检查，但疫情期间乘坐公共交通甚至出门都有难度，而且病人也害怕到了医院有感染新冠的风险。种种原因影响了结核病可疑症状者与确诊患者对医疗服务的利用。

此外，黄飞认为，原本提供的结核病服务也因新冠肺炎疫情防控受到了影响。“疫情期间，很多疾控人员都会被抽调，包括做一些流调、消杀、疫情分析研判等工作，医院也不例外。我们国家大概有一半县区结核病定点医院是当地人民医院，疫情期间也会直接被指定为新冠定点医院。这种情况下，如果当地出现新冠病例，很多医疗资源肯定优先向新冠倾斜。基层也一样，因为基层需疾控人员来做人员追踪、密接筛查等工作。”

黄飞提供的结核病门诊就诊数量显示，2017、2018、2019年每个季度初诊患者数基本都在70万~80万人的水平，而到了今年第一季度，这个数字有了明显下降，与2019年第四季度相比，结核病门诊量下降了26万。这就意味着有的人出现可疑症状，比如咳嗽、咳痰、发热、盗汗也不去就医。除了门诊就诊量，患者随访率、耐药患者筛查率等指标都相应有所下降。

重塑结核病防治服务体系

这些数据的变化对结核病的防控影响巨大。

除了病例确诊，新冠肺炎疫情防控也对结核病治疗尤其是耐药结核病治疗产生影响。Madhukar Pai教授认为，新冠肺炎疫情导致结核病患者治疗缺乏依从性，患者就诊和取药困难，从而影响治疗效果，病人或因此耐药，增加治疗难度和成本。此外，从药品供应角度来说，作为中低收入国家结核病药物的主要供应国印度，由于封锁政策，存在被迫减产或减少出口的风险。

实际上，国内购买印度药的结核病患者早就体验到了药难买、价格上涨的困境，甚至有人因此断药。山西患者陈新磊从2019年开始服用印度药，新冠肺炎疫情期间，他原先购买的多种印度药都出现价格上涨的情况，其中利奈唑胺从最开始500元一盒涨到800元、1000元、1200元甚至1500元一盒，环丝氨酸则从360元涨到800元。因为没有提前囤药，陈新磊的两个病友都被迫断药，只能靠着病友间互助才吃上药。

在很多人看来，结核病只要按照疗程服药即可痊愈，但一旦发展到耐药结核甚至耐多药结核，结核病也可能成为一种不治之症。据世界卫生组织2019年估算，我国每年新发结核病人86.6万人，其中新发利福平耐药结核病患者6.6万。

相比普通结核，耐药结核病治疗周期更长、疾病负担也更重。按照世界卫生组织最新推荐的治疗方案，大约需要20万~30万元，甚至更多。而一旦病人因经济问题无法规范治疗，整个社会都会面临感染风险。据世卫组织统计，一个结核病人一年可能传染10~15个人。

Madhukar Pai教授分享的一项关于新冠肺炎疫情对结核病疾病负担的潜在影响的研究显示，在最坏的情况下，未来5年（2020~2024），中国、印度和南非的结核病死亡人数将分别增加2.3万人、15万人和2.9万人，仅这三个国家的新增结核病死亡人数的总和就将达到20.2万人。

但在新冠肺炎疫情防控逐渐常态化后，重塑结核病治疗模式或能降低新冠肺炎疫情对结核病的影响。Madhukar Pai教授认为，随着卫生保健迅速向在线、电子化医疗服务的模式转变，利用多种诊疗技术和数字化连接方案就变得非常必要。二者结合起来可以实现“以患者为中心”的一体化诊疗模式。

2020年是《“十三五”全国结核病防治规划》的收官之年，也是国家卫生健康委等八部委发布的《遏制结核病行动计划（2019-2022年）》及“健康中国行动”实施的重要契合阶段。突如其来的新冠疫情对我国完成结核病相关防控目标带来严峻挑战。早在疫情发展之初，相关部门已及早行动、提前应对疫情对结核病防控的影响，采取多种办法保障结核病患者不停诊、不断药。

黄飞也为下一步防控结核病提出建议：“可以借势新一轮公共卫生建设契机，强化实验室检测、药品供应和人力资源等内容，完善结核病防治服务体系。此外，可积极开展国际和国内交流合作，促进实验室诊断技术、疫苗、药物和管理工具等研发，提升结核病防治科学水平。”